當赤色染上世界--試閱END 2012.07.08
從實驗大樓的正門走出來,一名頭髮深似海洋般的男人,穿著白色的實驗長袍,手拿著平常穿著的黑色西裝,沿著操場旁的人文步道準備出校門搭乘地鐵回家。
幾乎沒有帶著任何表情,男人似乎是屬於那種不苟言笑類型的人,配戴著黑色的膠框眼鏡,脖頸間的領帶被繫得整齊端正,就如同男人的個性一樣。
直視著前方,眼角不小心捕捉到操場的景象,看見人影從視線裡掠過便感到有些疑惑。以前在這個時間應該都沒有人會在的才對?基於好奇的理由,男人難得停下他的腳步,微微轉身,看著到底是誰在操場跑步?
而後映入眼簾的是,火紅色瀏海被風吹的往後仰,平時那股輕浮煙消雲散,取而代之是認真神情的一十木音也。雖然教學領域的不同,但男人還算是知道這個人,在去年來到這個學校,大幅地改變了學習風氣,雖說學生的臉上確實多了笑容,上課也不再沉悶,但成績卻下滑了,這點令男子實在不能苟同。
「運動適可而止就好,沒必要把學生搞的那麼累……」
不知道是抱持著甚麼樣的想法而低聲說出這句話的,但男人對一十木音也說不上有任何好感,卻也不是厭惡他。令男子在意的是,學生到底吸收上課內容了沒,在這個講求著學歷的時代,成績幾乎就等於一切,如果沒有維持百分之百的精神在上課中,那麼那堂課的學習等於是徒勞無功,也不是說運動不好,而是說不要讓學生玩得太過瘋狂,結果在下一堂課的時候體力透支、昏昏欲睡。
之前在年終教師慶祝會的時候,男人勉強和一十木音也有些許的交集。不是說刻意想去找他的麻煩,而是他的個性實在是……過於纏人。根據古人的智慧,想要讓面對你的人閉嘴的時候,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以對,對方便會知難而退靜靜地離去。
可惜這句金言在一十木音也身上可是完全不管用,就算男人甚麼都不說,眼神和他也沒有對上,只是背對著拿取自助餐上的餐點,他也能夠滔滔不絕,一個人在那裡說個不停。對於這種人男人一點方法也沒有,慶幸的是平時根本鮮少有接觸機會。
而現在看來,他的確是有令學生學習的魅力在。奔馳於風中的認真以及跨欄時的飛躍,都能夠讓人感受到他過去的認真,而現在的這個成果,絕不是一蹴可幾的,那勢必得付出極多的時間去練習,這點倒是學生們值得學習的。
看著音也的動作,身為物理科老師的男人腦袋自動運轉起力學的定理與公式。雖然他已經做得相當不錯,但總是有幾個動作還可以再改進,力與力之間得更加協調。
本來明明打算只是看一眼就好,想盡早回家休息的,但腳步卻不知不覺地移動,脫離人文步道,走上石階,然後便佇立著,眼神目光就放在他的身上,無法離去。究竟是哪裡吸引人了呢?
在男人這麼想的時候,一十木音也正好跑到終點,稍微喘口氣便沿著PU跑道,走著一圈操場舒緩一下肌肉以及調節呼吸。
「……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呢?難道真的是太久沒練還是場地不熟悉?唔啊!如果這時候教練在身邊就好了,有問題通通丟給他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啊!……」
像是小孩子一般地發發牢騷,胡亂地搔頭,看著跑道撫著下巴思考自己的問題所在。繞回起點的時候,正好看到旁邊的石階有一雙穿著黑的發亮皮鞋的腳,然後目光在往上移,頭往上仰,想知道在這個時間了,到底還會有誰經過。
「哇!時也,怎麼在這裡?」
有點驚訝的,平常上班幾乎不會見到,假日也不曾約出去聚餐或是遊玩之類的同事,竟然會在放學期間後的半小時後遇到,更何況操場是在後門,學科老師的辦公室是在前門,如果說要搭地鐵回家,那麼走前門也是一樣的意思,地鐵站的出入口可不只有一個。
一之瀨時也,男人的名字。雖然見過沒幾次,再加上他面無表情,說話口氣冷淡,但一十木音也總是能夠非常熱情的向對方打招呼、問候,不知道是不是個性使然,音也非常佩服能夠念書的人,一之瀨時也的名聲在他那屆可是相當出名的。
比自己大一歲,在當年全國高中考試的時候,一之瀨時也便以極高的成績錄取了當年的第一志願,雖說不是榜首,但是從學校成績、模擬考試到全國考試的時候,一路都是輝煌的成績,從來沒有掉出一定的範圍內,而他的個性也很低調、寡言,雖說偶爾說話的時候有些冷淡,還是無傷他優雅的氣質。堅持自我的努力家,一向是音也學習的典範。
「沒甚麼,只是在整理實驗室後而順道經過而已,還有,稱呼別人的時候請叫姓氏,我想我們還不是熟悉到能夠互稱彼此名字的程度,一十木老師。」
一之瀨這麼說著,雖然他不認為音也會因此而改變對他的稱呼,但甚麼都不說心裡總會有些疙瘩,他不是這麼沒原則的人,儘管是面對同樣經常鬧時也的蓮。
「是、是,一之瀨老師。啊,可是就算離開實驗室也不應該會站在這裡啊!後校門在操場一個出口都沒有,時……一之瀨老師你是迷糊了嗎?啊!還是說你是在這裡看我的?」
彷彿學生一般,用著有些敷衍的口氣回應時也。這倒是令他有些驚訝,沒想到這次如此乾脆的改變對他的稱呼?還是說甚麼樣的叫法對他來說都一樣……算了,這是對方的事。
「請不要隨便臆測,我的腦袋還很清楚,至於站在這裡的理由的卻是看著你沒錯,對於方才的動作我有幾個意見。第一,起跑的時候的時候不應該太快,應該保持體力在越過第一個障礙的時候,以面對接下來的障礙。而且在你跳躍的時候,前後腳所張開的角度建議在一百三十八度左右,這樣在你前腳著地的時候,才不會受到太大的作用力,後腳也隨後可以跟上。還有,由於這不是制定的三千米障礙跑,沒有水池的障礙,所以每次跨欄之間的姿勢不一定適用於百米障礙,而你也必須考慮風的阻力,如果逆風的時候在練習是就應該粗略判斷出風的時速是多少,然後再正式比賽或是下一次練習的時候改進,而我想,這些都是身為運動員的基本常識吧?身為體育老師的你應該不是不知道?總而言之,乍看之下你的動作很好,但仔細看的話其實錯誤很多。練習太少了吧!你真的有好好練習過嗎?」
說完之後,一之瀨時也隨即就後悔了,對方可不是學生,沒有必要和他解釋這麼多,原本的目的,應該只是要制止對方隨便的猜測,感覺到不受尊重了,心情是會相當差的。不過定理和解決方案都和他說了下一次音也應該會更好吧?只是這長長的沉默,是怎麼一回事?
「……如果說我不夠禮貌你責備我的話就算了,如果說我做的不夠好你要嘲笑我也沒關係……你說出你的想法我會很感謝你。但是,你甚麼都不知道就一味的認定我練習很少?反正我是笨蛋沒辦法和你這種高材生相比嘛!但是我……我的努力你有看到嗎?你剛剛說的那些定理我也知道,但那就是定理,實際去練習的時候,根本不可能像你們物理老師算的一樣精準,我們是人不是機器人,是有血,有感情的生物。難怪學生都不喜歡你,你也沒有朋友。如果你很厲害的話,你做給我看啊!」
低頭看著石階下的音也,本就火紅色的頭髮,竟然顯得宛如真的火炬一樣,握緊拳頭,在顫抖著……?
很少見的,音也就如此激動的對別人大吼。這也難怪,自己的專業被人給否定也許還可以一笑置之,但明明就做足了許多訓練,但卻被批評的一文不值絕對是會生氣的吧!
音也一臉嚴肅的看著石階上的時也,臉上一丁點的笑容都沒有,但那樣的感覺其實也說不上來,語氣也許可以模仿,只要用點力全身便能夠發抖了,但是那個眼神……卻無法察覺出一點點的怒氣,嘴角亦隱隱抽蓄。
「噗!一之瀨老師緊張的表情真的是……哈哈哈哈!好難得啊!以為我真的生氣了嗎?嘻嘻。」
──被擺了一道。本來就聽說過他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人,結果自己竟然還會相信?
「請不要隨便捉弄別人,這樣並不有趣,既然都是大人了還請成熟一點。而且以別人的緊張痛苦作為己身的快樂,是相當要不得的行為。」
不知道是因為甚麼而生氣,但心中的確是隱隱點著了一把火,不管是年終慶祝會上的煩人,或是方才的愚弄,為甚麼自己總是會受到他的影響?
走下石階,沿著操場的邊緣打算走到對面的石階,然後出校門去搭乘地鐵,沒什麼心情去走人文步道呢!深藍似黑的頭髮,隨著晚風而拂動。
「時、一之瀨老師,你生氣了嗎?抱歉……我不是……」
「你沒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,是我多管閒事了,還請當作沒有發生過今天的事情。」
說完,眼看著天空的藍色逐漸被全部的橘紅給取代,時也逕自走向校門,音也則是感到錯愕,但想想的確是自己錯在先,倒也不強求對方一定要現在原諒自己。
仔細回想時也剛剛對自己說過的理論,走回起點打算再跑一次試驗看看,然後趁著夕陽完全隱沒之前收拾整理,然後從學校離去。
心底很焦躁啊!從起跑開始已經沒有最初的從容及冷靜,心中滿溢著是道歉的思緒,雖說在時也批評自己的時候,心底是有那麼一點悲傷憤怒,但想起了過去,承諾的一些誓言,那樣的心情早就被音也拋到九霄雲外了。也因此心底還在泛起那麼一點想整對方的漣漪。
音也表面上做著跨欄的動作,卻不是心如止水或是只想著動作而已,太多的雜念令身體無法適時做出反應,在後腳要跨出障礙的時候,腳尖不小心勾到了障礙物,使之重心不穩在前腳落地時往不同的方向跌去。
「哇,時、時也快、快點讓開啊──!唔。」
出聲提醒走在前面的人,可能是聲音太過急促對方沒有聽清楚,只是回過頭來看著音也跌往自己,在來不及做出反應之下,他便和自己一起摔到地上。
颯颯,風吹起了,樹葉之間婆娑作響,掉在操上的落葉被風隨之捲起,就如同軟軟的雲一般在天空中漂浮著。軟軟的……輕柔。
時間彷彿凝結了一般,不知道過了多久,也許是一瞬間,又或者是好幾分鐘的時間,「砰砰、砰砰」對方的心跳聲,鼓動的清楚。
好像有一段時間,忘記怎麼呼吸一樣,柔軟舒服的感受,令自己闔眼去思索著。
雙方不約而同的睜開眼,對上彼此的瞳孔往下一看……唇對著唇?
「哇啊啊──」
均發出高分貝的慘叫聲。音也立即從時也的身上起來,用力擦自己的嘴。
「咳、咳咳……你做甚麼……」
用手背擦拭著嘴角,時也仍坐在地上的消化剛才所發生的事情。軟綿綿的,如同兩片花瓣的唇就貼在彼此之上,如果不去想對方的性別的話……不!這麼說來,剛才和男人接吻了?
「真的很抱歉……剛剛在練習的時候想到別的事情,分心了,所以才會被障礙絆倒撞到時也的……」
音也一臉歉疚的向時也道歉,同時也伸出手想把時也從地上給扶起來。但是發生過那樣的事情,時也下意識迴避音也的手,別過眼神雙手撐著地面獨自站起身,一副是很介意的樣子。
轉過身,不想看到音也的眼神、鼻子、嘴巴,不想看到他的所有,在心情還沒穩定下來之前,不想和他有任何的接觸,他的任何解釋也不想聽。
「要是剛才發生的任何事情你敢透露一字一句給任何人的話,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……」
鮮少語出重話,不慍不火的情緒實在令人難以捉摸,海浪愈是平靜的時候,下一秒掀起的巨浪才愈是可怕吧!
沒等音也的回答,時也便頭也不回的,走出了校園。
幾乎沒有帶著任何表情,男人似乎是屬於那種不苟言笑類型的人,配戴著黑色的膠框眼鏡,脖頸間的領帶被繫得整齊端正,就如同男人的個性一樣。
直視著前方,眼角不小心捕捉到操場的景象,看見人影從視線裡掠過便感到有些疑惑。以前在這個時間應該都沒有人會在的才對?基於好奇的理由,男人難得停下他的腳步,微微轉身,看著到底是誰在操場跑步?
而後映入眼簾的是,火紅色瀏海被風吹的往後仰,平時那股輕浮煙消雲散,取而代之是認真神情的一十木音也。雖然教學領域的不同,但男人還算是知道這個人,在去年來到這個學校,大幅地改變了學習風氣,雖說學生的臉上確實多了笑容,上課也不再沉悶,但成績卻下滑了,這點令男子實在不能苟同。
「運動適可而止就好,沒必要把學生搞的那麼累……」
不知道是抱持著甚麼樣的想法而低聲說出這句話的,但男人對一十木音也說不上有任何好感,卻也不是厭惡他。令男子在意的是,學生到底吸收上課內容了沒,在這個講求著學歷的時代,成績幾乎就等於一切,如果沒有維持百分之百的精神在上課中,那麼那堂課的學習等於是徒勞無功,也不是說運動不好,而是說不要讓學生玩得太過瘋狂,結果在下一堂課的時候體力透支、昏昏欲睡。
之前在年終教師慶祝會的時候,男人勉強和一十木音也有些許的交集。不是說刻意想去找他的麻煩,而是他的個性實在是……過於纏人。根據古人的智慧,想要讓面對你的人閉嘴的時候,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以對,對方便會知難而退靜靜地離去。
可惜這句金言在一十木音也身上可是完全不管用,就算男人甚麼都不說,眼神和他也沒有對上,只是背對著拿取自助餐上的餐點,他也能夠滔滔不絕,一個人在那裡說個不停。對於這種人男人一點方法也沒有,慶幸的是平時根本鮮少有接觸機會。
而現在看來,他的確是有令學生學習的魅力在。奔馳於風中的認真以及跨欄時的飛躍,都能夠讓人感受到他過去的認真,而現在的這個成果,絕不是一蹴可幾的,那勢必得付出極多的時間去練習,這點倒是學生們值得學習的。
看著音也的動作,身為物理科老師的男人腦袋自動運轉起力學的定理與公式。雖然他已經做得相當不錯,但總是有幾個動作還可以再改進,力與力之間得更加協調。
本來明明打算只是看一眼就好,想盡早回家休息的,但腳步卻不知不覺地移動,脫離人文步道,走上石階,然後便佇立著,眼神目光就放在他的身上,無法離去。究竟是哪裡吸引人了呢?
在男人這麼想的時候,一十木音也正好跑到終點,稍微喘口氣便沿著PU跑道,走著一圈操場舒緩一下肌肉以及調節呼吸。
「……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呢?難道真的是太久沒練還是場地不熟悉?唔啊!如果這時候教練在身邊就好了,有問題通通丟給他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啊!……」
像是小孩子一般地發發牢騷,胡亂地搔頭,看著跑道撫著下巴思考自己的問題所在。繞回起點的時候,正好看到旁邊的石階有一雙穿著黑的發亮皮鞋的腳,然後目光在往上移,頭往上仰,想知道在這個時間了,到底還會有誰經過。
「哇!時也,怎麼在這裡?」
有點驚訝的,平常上班幾乎不會見到,假日也不曾約出去聚餐或是遊玩之類的同事,竟然會在放學期間後的半小時後遇到,更何況操場是在後門,學科老師的辦公室是在前門,如果說要搭地鐵回家,那麼走前門也是一樣的意思,地鐵站的出入口可不只有一個。
一之瀨時也,男人的名字。雖然見過沒幾次,再加上他面無表情,說話口氣冷淡,但一十木音也總是能夠非常熱情的向對方打招呼、問候,不知道是不是個性使然,音也非常佩服能夠念書的人,一之瀨時也的名聲在他那屆可是相當出名的。
比自己大一歲,在當年全國高中考試的時候,一之瀨時也便以極高的成績錄取了當年的第一志願,雖說不是榜首,但是從學校成績、模擬考試到全國考試的時候,一路都是輝煌的成績,從來沒有掉出一定的範圍內,而他的個性也很低調、寡言,雖說偶爾說話的時候有些冷淡,還是無傷他優雅的氣質。堅持自我的努力家,一向是音也學習的典範。
「沒甚麼,只是在整理實驗室後而順道經過而已,還有,稱呼別人的時候請叫姓氏,我想我們還不是熟悉到能夠互稱彼此名字的程度,一十木老師。」
一之瀨這麼說著,雖然他不認為音也會因此而改變對他的稱呼,但甚麼都不說心裡總會有些疙瘩,他不是這麼沒原則的人,儘管是面對同樣經常鬧時也的蓮。
「是、是,一之瀨老師。啊,可是就算離開實驗室也不應該會站在這裡啊!後校門在操場一個出口都沒有,時……一之瀨老師你是迷糊了嗎?啊!還是說你是在這裡看我的?」
彷彿學生一般,用著有些敷衍的口氣回應時也。這倒是令他有些驚訝,沒想到這次如此乾脆的改變對他的稱呼?還是說甚麼樣的叫法對他來說都一樣……算了,這是對方的事。
「請不要隨便臆測,我的腦袋還很清楚,至於站在這裡的理由的卻是看著你沒錯,對於方才的動作我有幾個意見。第一,起跑的時候的時候不應該太快,應該保持體力在越過第一個障礙的時候,以面對接下來的障礙。而且在你跳躍的時候,前後腳所張開的角度建議在一百三十八度左右,這樣在你前腳著地的時候,才不會受到太大的作用力,後腳也隨後可以跟上。還有,由於這不是制定的三千米障礙跑,沒有水池的障礙,所以每次跨欄之間的姿勢不一定適用於百米障礙,而你也必須考慮風的阻力,如果逆風的時候在練習是就應該粗略判斷出風的時速是多少,然後再正式比賽或是下一次練習的時候改進,而我想,這些都是身為運動員的基本常識吧?身為體育老師的你應該不是不知道?總而言之,乍看之下你的動作很好,但仔細看的話其實錯誤很多。練習太少了吧!你真的有好好練習過嗎?」
說完之後,一之瀨時也隨即就後悔了,對方可不是學生,沒有必要和他解釋這麼多,原本的目的,應該只是要制止對方隨便的猜測,感覺到不受尊重了,心情是會相當差的。不過定理和解決方案都和他說了下一次音也應該會更好吧?只是這長長的沉默,是怎麼一回事?
「……如果說我不夠禮貌你責備我的話就算了,如果說我做的不夠好你要嘲笑我也沒關係……你說出你的想法我會很感謝你。但是,你甚麼都不知道就一味的認定我練習很少?反正我是笨蛋沒辦法和你這種高材生相比嘛!但是我……我的努力你有看到嗎?你剛剛說的那些定理我也知道,但那就是定理,實際去練習的時候,根本不可能像你們物理老師算的一樣精準,我們是人不是機器人,是有血,有感情的生物。難怪學生都不喜歡你,你也沒有朋友。如果你很厲害的話,你做給我看啊!」
低頭看著石階下的音也,本就火紅色的頭髮,竟然顯得宛如真的火炬一樣,握緊拳頭,在顫抖著……?
很少見的,音也就如此激動的對別人大吼。這也難怪,自己的專業被人給否定也許還可以一笑置之,但明明就做足了許多訓練,但卻被批評的一文不值絕對是會生氣的吧!
音也一臉嚴肅的看著石階上的時也,臉上一丁點的笑容都沒有,但那樣的感覺其實也說不上來,語氣也許可以模仿,只要用點力全身便能夠發抖了,但是那個眼神……卻無法察覺出一點點的怒氣,嘴角亦隱隱抽蓄。
「噗!一之瀨老師緊張的表情真的是……哈哈哈哈!好難得啊!以為我真的生氣了嗎?嘻嘻。」
──被擺了一道。本來就聽說過他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人,結果自己竟然還會相信?
「請不要隨便捉弄別人,這樣並不有趣,既然都是大人了還請成熟一點。而且以別人的緊張痛苦作為己身的快樂,是相當要不得的行為。」
不知道是因為甚麼而生氣,但心中的確是隱隱點著了一把火,不管是年終慶祝會上的煩人,或是方才的愚弄,為甚麼自己總是會受到他的影響?
走下石階,沿著操場的邊緣打算走到對面的石階,然後出校門去搭乘地鐵,沒什麼心情去走人文步道呢!深藍似黑的頭髮,隨著晚風而拂動。
「時、一之瀨老師,你生氣了嗎?抱歉……我不是……」
「你沒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,是我多管閒事了,還請當作沒有發生過今天的事情。」
說完,眼看著天空的藍色逐漸被全部的橘紅給取代,時也逕自走向校門,音也則是感到錯愕,但想想的確是自己錯在先,倒也不強求對方一定要現在原諒自己。
仔細回想時也剛剛對自己說過的理論,走回起點打算再跑一次試驗看看,然後趁著夕陽完全隱沒之前收拾整理,然後從學校離去。
心底很焦躁啊!從起跑開始已經沒有最初的從容及冷靜,心中滿溢著是道歉的思緒,雖說在時也批評自己的時候,心底是有那麼一點悲傷憤怒,但想起了過去,承諾的一些誓言,那樣的心情早就被音也拋到九霄雲外了。也因此心底還在泛起那麼一點想整對方的漣漪。
音也表面上做著跨欄的動作,卻不是心如止水或是只想著動作而已,太多的雜念令身體無法適時做出反應,在後腳要跨出障礙的時候,腳尖不小心勾到了障礙物,使之重心不穩在前腳落地時往不同的方向跌去。
「哇,時、時也快、快點讓開啊──!唔。」
出聲提醒走在前面的人,可能是聲音太過急促對方沒有聽清楚,只是回過頭來看著音也跌往自己,在來不及做出反應之下,他便和自己一起摔到地上。
颯颯,風吹起了,樹葉之間婆娑作響,掉在操上的落葉被風隨之捲起,就如同軟軟的雲一般在天空中漂浮著。軟軟的……輕柔。
時間彷彿凝結了一般,不知道過了多久,也許是一瞬間,又或者是好幾分鐘的時間,「砰砰、砰砰」對方的心跳聲,鼓動的清楚。
好像有一段時間,忘記怎麼呼吸一樣,柔軟舒服的感受,令自己闔眼去思索著。
雙方不約而同的睜開眼,對上彼此的瞳孔往下一看……唇對著唇?
「哇啊啊──」
均發出高分貝的慘叫聲。音也立即從時也的身上起來,用力擦自己的嘴。
「咳、咳咳……你做甚麼……」
用手背擦拭著嘴角,時也仍坐在地上的消化剛才所發生的事情。軟綿綿的,如同兩片花瓣的唇就貼在彼此之上,如果不去想對方的性別的話……不!這麼說來,剛才和男人接吻了?
「真的很抱歉……剛剛在練習的時候想到別的事情,分心了,所以才會被障礙絆倒撞到時也的……」
音也一臉歉疚的向時也道歉,同時也伸出手想把時也從地上給扶起來。但是發生過那樣的事情,時也下意識迴避音也的手,別過眼神雙手撐著地面獨自站起身,一副是很介意的樣子。
轉過身,不想看到音也的眼神、鼻子、嘴巴,不想看到他的所有,在心情還沒穩定下來之前,不想和他有任何的接觸,他的任何解釋也不想聽。
「要是剛才發生的任何事情你敢透露一字一句給任何人的話,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……」
鮮少語出重話,不慍不火的情緒實在令人難以捉摸,海浪愈是平靜的時候,下一秒掀起的巨浪才愈是可怕吧!
沒等音也的回答,時也便頭也不回的,走出了校園。